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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个人不能缺少一个宜于悠游赏玩之地。”澳门散文家龚刚先生如是说。
不错,苏东坡心悦杭州西子湖;苏舜钦推崇苏州沧浪亭;郭沫若偏爱福建武夷山;而中央美院院长吴冠中最喜湖南张家界;台湾作家亦云小姐最赞赏的是云南丽江。我的“悠游赏玩之地”就是我的祖居血地凤凰山。
凤凰山原名河阳山。她就像慈母那样喂养我长大、纯洁我灵魂、壮健我体魄。使我在人生名利场上横枪立马几十年,虽然伤痕累累,却并未彻底败北。她在我贫苦的童年里写满了山林的快乐,所以,我充盈着对凤凰山的崇敬。人们都说西湖好,西湖充其量不过“十景”,而凤凰山却有“内八景、外八景共十六景”。今天,年过古稀的我这个飘泊三十几年的游子又回到“母亲”——凤凰山温暖的怀抱,重拾六十年前的童趣。
凤凰山,没有高接云天的傲慢,也没有不可一世的骄矜。她不高,却也有悬崖峭壁的惊叹;她不大,也有怪石林立的奇妙;她没有“飞流直下三千尺”的瀑布,却也有千年不涸的泉流。她有松柏的苍翠,她有修竹的靓丽,她有桃林的缤纷,她更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荡气回肠的故事。她是小山,在方圆数百里内却名声赫赫,正应了一句千古不变的名言: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。”她不炒作,不张扬,不浮躁,不狂妄,任劳任怨地矗立在苏南大地上,承受了万年沧桑的蹂躏,却依旧姿容绰约,温婉动人。她,才是我心中博大雄浑的山。《周易》云,“乾道成男”,男人如山。我是男人,凤凰山给了我山的阳刚之气;大地的品格为“直方大”,凤凰山给了我“直方大”的优秀品格。这是令我在她面前甘心折腰的凤凰山的胸襟。正是凤凰山如此博大的胸襟,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风流人物。
在凤凰山周围,民间有言:“唐宋元明清,从古看到今,状元榜眼和进士,数也数不清”。风水宝地凤凰山,水秀山清,人杰地灵。土生土长在凤凰山周边的众多官宦良吏、文人墨客、风流才子,在此留下了让今人永恒缅怀的无数故事,更有吟咏不绝她娇艳姿容的数百首诗篇,把凤凰山描绘得淋漓尽致。元末明初诗人杨维桢的一首《游河阳山》诗可作代表,诗曰:“河阳山色画图开,绝壑悬崖亦壮哉。华表不闻仙鹤语,醴泉曾引凤凰来。玉鱼金碗埋黄土,石兽丰碑长绿苔。独有桓桓丘陇在,秀峰相对读书台。”诗中,河阳山当年“外八景”“内八景”的绮丽风光可见一斑。
“无限风光在险峰”。要领略凤凰山的山色美景,就得劳动您的双腿,直上峰顶,这里就有被誉为“景色绝美”的秀峰。秀峰为河阳山主峰,虽不高,但很险,确实“浓阴雾重晴疑雨,疏影风狂净有尘”,“峰峦耸翠烟云护,草木含芳雨露陪”。峰上,怪石嶙峋,奇峰耸峙,中有高2米长4米形如蚌壳的摩崖一块,上刻有笔力遒劲浑厚、古朴有力的“秀峰”两字。明代右副都御使、湖广巡抚徐恪,年少时代留在这里的串串脚印,给后人树立了“海瑞的榜样”。
童年时,我常登此峰,南眺虞山遥遥在望,北望长江点点白帆。而今登峰,仰面苍穹,有看白云苍狗、飞鸟掠空的快感;有思接远古,得江风山雨的洗礼;更有梵呗佛号的浸润,让灵魂感悟不断飞升。孔子曰:“仁者乐山”。“仁”就是仁德、仁慈、仁爱,就是朴实敦厚,宽容大度。宋代儒将辛弃疾晚年游山玩水,感悟说: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青山见我应如是。”不错,当你心目中的雄伟大山在你的审美中化成了你的朋友,甚至化成了你的情人,则大山的阳刚之气便化成为轻柔之道悄然进入你的身躯、你的灵魂,成为你的品格,在不知不觉中你会变成他人心目中阳刚的大山,成为“仁者”。难怪古人赞美这座“秀峰”是:“霞映晚峰开秀色,天涵秋水印禅心”。在凤凰山上与秀峰对话交谈,一片仁爱之心会在你的心底潜滋暗长。
在秀峰西侧,有一口“曾引凤凰来”的古井,就是“内八景”中的一景“醴泉”。《卢志》载:“河阳山顶有天然石井(口),盖泉穴也。广二尺,泉清而甘,大旱不竭,乡人曰‘圣井’。”这“圣井”就是诗人钱朝鼎诗句“万松涛怒响,一井露华香”所赞美的“醴泉”。此泉亘古勿枯,至今犹存。且不说相关醴泉的那个非常美丽的传说。就在醴泉边上,有一处任何人都能目睹的谜一样的“神迹”:圣井沿边有一块奇石,此石两端略高,中间略凹,极似磨刀痕迹——都说它是“神仙磨刀石”。在高高的山峰之上,谁来磨刀?据传,庙中的“汉寿亭侯”关云长,于每年农历的五月十三日,总要到醴泉边来磨砺他的“青龙偃月”刀。特别令人惊奇的是,当地人都说,每到这天,总要下雨。那怕晴空万里,也会无缘无故地在你不经意间飞来一片云爿,飘落一阵细雨。乡民们都把这叫“关公磨刀雨”。关老爷是专杀恶人的大将军,刀磨得越锋利,杀死的恶人越多。下雨磨刀叫“水磨刀”,不下雨磨刀叫“旱磨刀”。“水磨的刀”比“旱磨的刀”更锋利。所以,凤凰山一带的人,都说五月十三日这天要下雨的。这些与其说这是一种大自然的现象,不如说那是人们一种除暴安良的美好意愿。也可见人们对关公的思念与期待。五千年中国文明告诉我们,为人民做好事的人,人民会敬他为神而永垂不朽,即使他有了错也会得到宽恕。证据就是这位红脸大汉,受命扼守华容道,却私放曹操。明明是徇情渎职,却反得个“忠义”的好名声。
醴泉的水,清冽甘美,犹如诗人钱黍谷诗句所说的那样:“浥酌醴泉冰玉寒”、“泉分醴井落禅窠”。据说,常饮此泉者,身轻体健头脑聪明。凤凰山周围所以名人辈出,可能就与此泉有关。如今,游人到此,总要品饮这清凉甘冽毫无污染的泉水,饮后会顿感全身舒坦、飘飘欲仙。
在秀峰东侧的山峰下,树木葱笼的山岩深处,有一方巨石,形似露天舞台。在此石台边上,另有一块状若“八仙桌”的光滑平整呈青乌色的大石,它就是唐朝著名状元陆器年轻时的“读书台”。这里端的是明代诗人邹 武诗所写那样:“松窗萝幔傍山岩,山鬼时闻夜诵来;旧日风光几消歇,青云犹绕读书台”。
朱镕基总理游了张家界后题词说:“张家界顶有神仙。”古人曰:“头顶三尺有神灵。”我们凤凰山顶确真有神仙。不信?请瞧瞧庄严雄伟的永庆寺。
自古名山必有名刹。在凤凰山西麓就有千古名刹“永庆寺”,原名“大福寺”。查史料可知,它是“南朝四百八十寺”之一,初建于东吴赤乌年间,后南梁武帝大同二年,由梁侍御史陆孝本“舍宅扩建”,当时仅是私家功德院。至唐代才正式定名为大福寺,宋代真宗皇帝赐大福寺更名为永庆寺。
永庆古刹和四周的奇岩异石,山塘清泉,香花丽草,古木修竹等交相辉映成天然景致,古刹的梵音禅语更为山色增添着无穷的神秘玄妙,“月朗天清真佛国,见闻无不愿皈禅”。寺内,亭台楼阁,秀树名花,水榭石桥,碧水绿荷,更显柔和宁静。唐时香火极盛,当时的高僧鉴真大师从黄泗浦登船,成功东渡扶桑之壮举,就在此寺起步。一千六百多年的兵燹烟尘,寺庙几度兴衰,到上世纪六十年代,仅留下残井颓垣。1994年,市政府批准于原址重建永庆寺,如今已基本恢复了原貌。自此,晨钟暮鼓在青山里回荡,展现出一派祥和景况。
烧香拜佛,讲究的是心诚则灵,要的是无私诚心,如果做不到,就别去烧香拜佛。私心杂念太多,甚至背人使坏,贪婪卑劣,即使天天烧香念佛,神灵不仅不保佑,还会施以惩罚。常言道:“平时心行平正,何用看经念佛!”在佛像前认认真真点燃三炷清香,虔诚跪下,暗暗许下一个心愿,叩上三个响头,然后虔诚地双手合十,瞻仰各殿。那些佛像、菩萨、罗汉,有的面带微笑,雍容华贵;有的骨秀相清,婉雅俊逸;有的超然洒脱,自在从容;也有的横眉爆目,怒气冲天。在气势非凡的大雄宝殿,僧人按着香客躬腰叩首的节奏缓缓地敲出一声安详从容的钟声,那钟声,会把信徒心中的烦闷、焦虑、积郁融化开去,再送往无人知晓的远方。烛火萤萤,香烟缭绕的佛殿上,僧人喃喃呐呐的诵经声,令人感到洞天福地的神秘莫测。令人称奇的是,2002年大殿上阿弥陀佛圣像的右臂上竟长出一株灵芝,引起轰动。经历了四年的那株灵芝仙草至今尚在佛像手臂上长着,你说奇也不奇?寺僧和香客们都认为是天降祥瑞,福址一方。
我不懂佛,让我好奇的是,那些为佛而虔诚的人们,一心要解读那个宁静悠远的世界里的、那些在香火烟霭之中无解的密码天机,其结果又该如何?佛理的中心是“缘”和“善”。善存于心,总比恶念要好。常言道:“药医不死病,佛度有缘人。”那些歌星影星如李娜、陈晓旭等,她们甘愿散去百万家产,去伴青灯黄卷,难道就是一个“缘”字了得?对人生真谛的如此解读,对红尘烟花的如此看破,有着这样的非寻常心态,世俗还有什么可眷恋的呢?当今世上,神灵鬼怪的有无,天堂地狱的是否存在,我们可以暂且不去管它,如果大家都相信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毫厘不爽,那社会犯罪率肯定会大大下降。
据史书记载可知,历史上永庆寺最有名的奇珍异宝当数“罗汉堂”。那些姿态各异生动逼真的108尊罗汉,是“塑圣”杨惠之和“画圣”吴道之这两位世间罕有的艺术大师唯一“双剑合璧”的珍品,《唐塑罗汉记》说:“真不易多得之古迹也。”据说施耐庵当年隐居寺中文昌阁,受了这108尊多姿多彩的罗汉的启示而写出了“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”,创作出了流芳百世的《水浒传》。万分可惜的是,那些瑰宝早已荡然无存。如果能够那怕是留得一尊,就是价值连城。失去当然可悲可叹,让人心痛惋惜。不过,综观古今中外史实,诚如黑格尔所言:“历史人物在他迈步前进的途中,不免要践踏许多无辜的花朵,蹂躏不少好东西”。
几位外地朋友曾讥笑我们张家港不及常熟、江阴,嘲讽我们“没文化”。要知道,我们张家港确实没有翁同和,也没有徐霞客,文化底蕴的深厚或者不及常熟、江阴。如果这是事实,那也并不是我们今天的错!
我不想说就在我们凤凰山周围,就有苏州地区历史上第一位状元陆器;就有顺治皇帝的名相、被称誉为“文冠天下”的苏州地区历史上第二位状元孙承恩;就有康熙皇帝“钦点”的文华殿大学土、乾隆帝师蒋廷锡以及他们一家有二十八位名画家;就有雍正皇帝的东阁大学士蒋溥。我也不想说就在凤凰山周围,还有咸丰年间榜眼杨泗孙;还有嘉庆年间进士杨希铨;还有道光年间举人杨沂孙;还有清代名士杨元丰和他的四个全部功成名就儿子。
我更不想说我们凤凰山边上的栏杆桥街上就有“文与谢冰心齐名,诗有徐志摩风格”的当代女杰宋清如和她的丈夫——世界上第一个把莎士比亚介绍到中国来的一代文豪朱生豪。我更不想说在凤凰山边上有连《琴川志》也盛赞的鹿苑钱家“明代一门九进士”。我更不想说紧邻凤凰山的汤家桥,就有与“中国原子弹之父邓稼先”齐名的“中国塑料之父钱人元先生”和被联合国承认的中国最早的“中国一级工艺美术大师”今年93岁还健在的钱人平先生。
凤凰山虽然不高不大,却琳琅满目包罗万象,充满神秘色彩,令人神往。不同职业的人来此寻找到的是不同的乐趣:画家说这里每寸土地都是一幅画;诗人说这里的每一朵鲜花都是一首诗;音乐家说这里每一条河流都是一支歌;作家说这里的每一棵桃树都是一篇散文。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过着风花雪月般烂熳的日子。那些在都市积累的愤懑,情感残留的伤痕,梦想受挫的抑郁,都能在这里得到释放疗养。在凤凰山顶,看天上云长云消,望长江潮涌潮落,呼吸万亩桃花林内飘拂过来的清香空气,你就有了感知春风秋月的耳朵、眼睛,你从内心深处会欢呼:凤凰山,我心中的天堂。
王利兴 文